南都記者從水務部門了解到,為滅蚊,廣州向市內河、湖投放了大量食蚊魚。但有專家指出,食蚊魚是世界公認的外來入侵物種,會擠占本地生物生存空間,并帶來未知危害,向自然水域大量投放前應先做生態風險評估。
河、湖、水庫都有投放
全市防蚊滅蚊,水務系統也在行動。根據廣州市水務局10日披露的信息,全市水務系統共疏通排水溝渠500多公里,出動消殺人員2 .6萬人次,清理沙井11萬個,出動車載機1101臺。
除了對供水窨井、下水道、排水檢查井、雨水口、河涌范圍內的綠化帶等清積水、滅蚊,水務部門還在河道沿岸投放食蚊魚。各區水務部門也在河涌等水域投放了大量食蚊魚。
廣州本次投放的數量、范圍,市水務局并未透露。記者了解到,天河區的天河公園湖、乞巧公園水系、新塘水庫、岑村水庫及車陂涌、沙河涌等山塘水庫、河涌,分別被投放食蚊魚5.4萬尾。
向河湖投放食蚊魚來滅蚊,在國內外都不少見,近年來,天津、山東菏澤都有投放食蚊魚的報道,廣州2006年也曾向公園水體投放食蚊魚。
不宜放生在自然水域
食蚊魚又叫大肚魚、柳條魚,個頭比人的小拇指小,擅長吃蚊子的幼蟲,被引進到世界各地作滅蚊用途。
但它也是著名的外來入侵物種,因與各地本土魚類進行競爭,破壞生態平衡,被世界自然保護聯盟列入“世界百大入侵物種”。
在一本科學放生宣傳手冊里,廣州水生野生動物救護中心將食蚊魚列入“不宜在廣州自然水域放生的常見物種”,危害程度與巴西龜、牛蛙、羅非魚等相當,在廣州屬于危害程度最大的外來入侵水生動物之一。
據上述資料,食蚊魚原產美國東南部、墨西哥及古巴,1935年引入我國,適應力強,雜食性,生長快,繁殖力強,卵胎生,耐溫差、低氧及污染環境。
廣州本次投放前是否做過生態風險評估?市水務局并未直接回應,只表示,“投放食蚊魚是廣州市關于做好防控登革熱,開展統一滅蚊行動的內容之一”,“食蚊魚能在水體消滅蚊子幼蟲,可有效控制蚊子的滋生。食蚊魚不會污染環境”。
食蚊魚侵害本地生物
據上述資料,在廣州,食蚊魚已取代了本地的青鳉和弓背青鳉,成為低地水體的優勢種,危害到青鳉的生存,甚至影響到當地蛙類、蠑螈等兩棲動物。
2007年,廣州水生動植物本底調查中,食蚊魚在流溪河被發現。2010年暨南大學學生的一項調查發現,廣州地區19個人工湖中都發現有食蚊魚分布,推斷這一外來入侵種已遍布廣州大小人工湖,來源既有過去滅蚊時投放的,也有通過河涌擴散的。
維基百科顯示,香港、臺灣都曾大量引入食蚊魚以控蚊患,后來發現它們蔓延至境內大部分淡水生境,危及當地原生物種。
在澳大利亞,食蚊魚對當地的魚和青蛙造成了的巨大競爭,例如被認為造成布里斯班附近的亞熱帶河流中彩虹魚的絕種。
實際上,上世紀50年代,一些國家已經意識到食蚊魚的入侵問題。目前,全世界都有科學家在研究食蚊魚,盡管科學界對這種小魚的行為學、生態病毒學方面知之甚少,但人們已經意識到,它是一種高風險外來入侵種。
觀點
消殺專家:河涌一般不生伊蚊
廣州一名從事消毒殺蟲工作多年的人士說,登革熱病毒由伊蚊傳播,河涌一般不生伊蚊,而生庫蚊。向河涌投放食蚊魚,并不能有針對性地扼制登革熱疫情,但對河涌邊居民也有好處,可以減少喜歡在晚上咬人的庫蚊。“其實,不一定是食蚊魚,只要是有魚類的水里,一般就不會生蚊子。”
對于登革熱的防控,該人士再三強調,伊蚊偏愛的是容器型的積水,而不是河湖這種大型的水體,“大型水體不一定百分百不長,但確實很少”,因此,防控措施重點應放在居民家中“翻盆倒罐”。
有些公眾認為,臟亂的水溝、濠涌、工地等助長登革熱疫情,是一種誤解。比如工地,雖然一些時間不長的較大面積積水可能長伊蚊,但幾率不大,重點是雜物堆積形成的許多小積水,里面會生長傳播登革熱的伊蚊。
動物專家:食蚊魚擠走本地特有魚
一名水生野生動物專家一聽到記者問食蚊魚,就說“知道啊,那是入侵物種”。
他說,食蚊魚在廣州的分布已相當廣了,它們擠占了淺水小型南方魚類的生存空間,“基本上,有食蚊魚的地方,就見不到青鳉、唐魚的蹤影”。唐魚是廣州特有的物種,1988年被列入國家二級保護水生野生動物。
他認為,放魚吃蚊子幼蟲是很好的思路,但品種不應選外來物種,尤其還是入侵物種,“其實,河里面只要有魚就不怎么生蚊子了”,像鯪魚等本土魚類都能吃掉蚊子幼蟲。
對于投放入侵物種的行為,他表示,目前登革熱病毒“大敵當前”,相關部門這么做也是為了盡責,只是“好事做得不夠好”,看得出部門之間溝通不到位。
實際上,外來物種入侵是個全球性的問題,比如亞洲鯉在美國的泛濫,預防、解決的過程很漫長。而在中國,對外來入侵物種的生態危害評估也缺乏一個嚴格標準。
生態專家:投放前應做生態評估
中山大學生態與進化研究所所長彭少麟認為,用生物來滅蚊,若投放的是土著物種的話就是很好的辦法,但若涉及到外來物種,就要先做生態風險評估,“若是已經投放了,沒做評估的話也不能再擴大了”。
采寫:南都記者 李文 實習生 李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