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為中國的首都,北京自來水的水質一直位于全國城市前列,南水北調這樣的“世紀工程”能夠上馬,事實上也彰顯了國家對于確保北京水質的決心。北京市自來水集團的企業代表聶燕冬在本次“辟謠”時回應稱,北京的水質有保障,全過程的水質監測體系,具備很強的水質檢測能力,有全面的水處理工藝。在很多專家看來,聶的說法并沒有錯,但即便如此,號稱擁有205項(遠超過國標的106項)檢測數據的北京市自來水公司,依舊沒有能實現此前立下的自來水“直飲”目標。
北上廣等大城市的自來水質量總體上位居前列,只是由于城市大、地位高、目標明顯,而成為議題的中心。但誠如北京大學環境與工程學院研究員所劉永認為的,真正危險的是廣大農村和中小城市。在過去的35年間,隨著工業化、城鎮化和農業現代化不斷推進,農村環境形勢嚴峻。工礦污染壓力加大,生活污染局部加劇,畜禽養殖污染嚴重。很多地區從水源地保護,到自來水處理工藝提升,都面臨著嚴峻形勢。
據環保部2012年對全國重點環保監測的113個城市的監測統計,飲用水水源的水質仍有4.7%是不合格的。而亟需指出的是,統計的數據樣板主要是大中城市,這些地方聚集著較強的政治經濟和技術資源,能夠更好地保護水質。而其他數千個市鎮的水源地保護數據,則必定無法達到上述程度。《2012年中國環境公報》曾指出,試點村莊1370個飲用水源地監測斷面(點位)水質達標率為77.2%。其中,地表水和地下水飲用水源地水質達標率分別為86.6%和70.3%。這表明,農村水質情況比重點城市糟得多,至于夾在農村與大城市之間的自來水水質,恐怕也在二者之間。
當然,最可怕的是沒有數據。上文提到的只是中國自來水水質現狀的一個橫切面,但水質本身處于一種浮動狀態,數年一次的檢測只具備數據采集上的意義,卻無法構成對居民信心的保障。伴隨著人們對于自來水安全問題的越發重視,自來水的數據也就成了政府-自來水公司-民眾之間對話的基礎。糟糕的是,目前并沒有公布相關的數據。
先污染后治理的路徑似乎已經無法避免,人均水資源的稀少,污水處理能力的低下,以及工業用水量的持續上漲,使得水源地的保護面臨結構性的難題。而另一方面,各地自來水公司與政府聯合遮蔽數據的舉止,也讓民眾無法獲知水的真正品質。水質專家鄭興燦指出,新國標有106項標準,只有少數地方能做到檢測10項或40項,目前做到深度處理的水廠不到2%。新國標看起來很美,但缺乏執行的政策壓力。
造成上述情況,盡管跟常態檢測需要一定成本有關———這勢必帶來水價上漲的問題,從而引發新一輪的民意洶涌,但更重要的還在于數據不公開導致的公眾監督無法實現。輿論壓力沒有形成,導致政策規范失效,從而在議程上消解了這一問題。但這樣的現象必然不可持續,一起又一起的自來水安全事件正在撩撥民眾的神經,并喚醒他們的知情權意識。而唯一需要提醒的是,監督不該僅僅針對城市,廣大的農村水質必須被同等重視。